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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     第三封信:空          蔣勳 

【選文】

阿民

陽光在很高很高的地方,使我忍不住抬頭去看。隔著街道,對面的公寓似乎猶未甦醒。這是一個假日的早晨。黎明的光才剛剛照射到公寓頂端。我借著那光的移動,瀏覽著每一間公寓陽台上的盆栽。盆栽的植物很不一樣,擺置的方法也不相同。有的色彩斑爛,一盆一盆的花,似乎有意搭配成紅的、黃的、紫的色彩;有的盆栽,只是一色單純的綠色,看起來素淨不喧嘩,卻也有樸素內斂的風格。有的陽台上種的都是仙人掌,毛森森的,直直站立,沒有太多姿態,或許是主人覺得比較容易照顧吧。我注意到有一個陽台,種的似乎都是香草,比較容易認出來的,有小葉子的迷迭香,特別清翠的薄荷,葉尖向上一叢一叢的九層塔,開紫色花的薰衣草,甚至還有小株栽種在盆子裏卻也結實纍纍的檸檬,和一種小型柑橘。隔得很遠,我想像那個充滿了各種香草氣味的陽台,每一片葉子,每一蕾花朵,每一粒果實,都釋放著香芳的氣味,好像比賽著透露心裏的愉悅,迎接這個假日的黎明。


我嗅著自己手中一杯浮盪著香氣的茶,湊在鼻前,慢慢嗅著,因為是假日嗎?我有足夠的悠閒,從容地去感覺自己的身體。


那茶的芳香貯存著許多許多記憶,陽光、雨水、霧或山嵐、清晨的露水、山坡上的土壤、偶然飛來停留片刻的小甲蟲。


我看到那一片深綠色的葉子,在沸水中捲舒張開,好像它重新醒了過來了,所以那蜷縮在黑暗裏的葉子,是一個悠長的睡眠嗎?,此刻它醒了,伸著懶腰,翻轉身體,打開每一個因為恐懼而緊縮的部份。


一縷一縷的白色的煙霧嬝嬝上升,一縷一縷,細細的悠長的淡淡的芳香,在空中停留著,好像敘述著那一片葉子所有經歷過的喜悅與憂傷。


我喝著茶,好像在等待那滿是香草的陽台上出現一個主人,我想像他在黎明的光裏拉開陽台的落地窗,走進已經越來越亮的日光裏,伸了伸懶腰,聞嗅到那清新的柑橘的、檸檬的、薄荷的、迷迭香的氣味,愉悅的笑起來。


他告訴自己,這是一個假日的黎明。


阿民,我們的感官需要一個假日。


在匆忙緊迫的生活裏,感覺不到美。


我沒有那麼鼓勵你去看美術館看畫,我沒有鼓勵你去音樂廳聽音樂,我沒有那麼鼓勵你去劇院看戲劇,阿民,當藝術變成一種功課,背負著非作不可的壓力、負擔,其實是看不見美的。


我喜歡東方古老的哲學家老子的比喻,他說,一個杯子最有用的,是那個空的部份。
[1]

阿民,好的哲學總是那麼簡單。

這麼簡單,我們卻容易被忽略。


我手中的杯子,因為空著,才能盛裝水。


你可以想像一個沒有中空部份的杯子嗎?


如果我們的生活被塞滿了,我們還能有空間給美嗎?如果我們的心靈沒有空間,美要如何進來呢?


老子說:五色令人目盲,五音令人耳聾,五味令人口爽,馳騁田獵,令人心發狂。
[2]

這或許是人類最早的美學的反省吧!

太多的顏色,人的視覺已經麻木了,等於是心靈的視障。太多的聲音塞滿了,聽覺也麻木了,便是聽障。太多味覺的刺激,只是感官上的過癮,其實並沒有細緻的領悟,徒有口舌之爽,並沒有品味。而那不斷向外馳騁追逐感官肉體上的放縱,便像瘋狂野馬,已沒有了內省的心靈空間,如何容納美?


老子講感官的美學,講的那麼徹底,這麼準確。


在美術館,在音樂廳,在劇院,我看到許多慌忙急迫的五官,他們努力想看到什麼,努力想聽到什麼,但因為太急了,太目的性了,可能什麼也看不到,什麼也聽不見。


阿民,我一直記得一個使我害怕的畫面,我猶疑很久,不知道應不應該告訴你這個故事。


有一次去巴黎的羅浮宮,同行一位母親,很在意孩子的學習,她說出發前就要求孩子讀很多相關的書,他的兩個女兒都還在讀小學,很認真做了筆記,拿給我看,我也讚美了他們的用功。到了羅浮宮,那位母親便一直督促著兩個孩子看畫,記筆記,孩子站在一張畫前面,有時還沒有一分鐘,母親便催促著:快,下一張,時間不多,羅浮宮名作太多了。


我有點憂傷起來,好像憂傷兩個原來美麗的杯子,被塞滿了東西,已經沒有感覺美的空間了。


那位母親一路趕著,手中拿著目錄,檢查是否遺漏了名作,並回頭問我,「那一張名作我們還沒有看到?」

我一時憂傷,便停止下來,看著這位母親,我安靜的問她:「妳告訴我,你看到了什麼?」


阿民,我也許不應該告訴你這個故事。


我們有時總是急迫趕著路,生怕遺漏了什麼重要的東西,卻忽略了應該停下來,重要的東西其實就在身邊吧。在美術館裏,常常看到忙碌的人,總是擔心遺漏了「名作」,殊不知面前就是名作。即使是名作,沒有從容平常的心去感受,也是枉然。


民,藝術有時使我沮喪,我知道,藝術可能離美很遠。


美其實很簡單,美,首先應該是回來作真實的自己吧。


如果一個城市,美術館、音樂廳、劇院,只是聯合起來,使市民中產者變得矯情而虛偽,阿民,我們是否應該有徹底的省悟,遠遠地離開藝術,先回到生活裏,認真去感覺自己。


我喜歡這一個假日,無事坐在室內,端著一杯茶,瀏覽對面公寓每一個陽台被黎明的光照亮。


那個我等待著的陽台主人始終沒有出現,他在享受一個可以放肆賴在床上的假日的早晨嗎?那樣一次假日的放肆真是令人羨慕啊!


我偶然路過這個異鄉的城市,租賃了這個公寓,不多久,我要離開,我不確定離開以後,我還會不會記得這一個黎明,這些公寓,這些陽台上的花,盆栽,仙人掌,我只是看著,知道它們此刻與我有緣。


還有那個一直沒有出現的主人的陽台,像一個空著的杯子,使我有了許多想像的空間。


阿民,我有時希望自己是一只空著的杯子。空著,才能渴望;空著,才有期待;空著,才會被充滿。


孟子不是說:「充實之謂『美』嗎?」

這麼簡單又精準的形容,「充實」,我們也許不容易領悟,正是因為「空」,才能「充實」。

美的學習,也許不是要「增加」什麼,而是要「減少」什麼!


和知識的學習剛好相反,美的修行,不是增加,而是減少。


孔子說過:「為學日益,為道日損。」


不容易理解的一句話,「知識的學習是一日一日加多;生命的領悟,卻是一日一日減損。」


孔子說的「損」,是「拿掉」,是「去除」,是「空」,也就是莊子哲學常說的「忘」吧!


最美的詩,最美的畫,最美的音樂,最美的人的肢體表情,常常似乎看到了,領悟了,卻記不起來,美,好像更接近「遺忘」。


白居易在一千年前寫了一首詩:

「花非花,霧非霧。夜半來,天明去。來如春夢不多時,去似朝雲無覓處。」

他說的是一種「遺忘」嗎?我不確定。

我們是不是被「知識」塞滿了,沒有餘裕的空間留給美?




阿民,我想騰空自己,用橡皮擦擦掉很多字,恢復一張紙的空白;我想清空自己,像再電腦上按下一個「清除」鍵,重新開始,回復成嬰兒的狀態,重新使自己像一只空的杯子。


我坐在室內,看清晨的光一點一點,在桌布上移動。被陽光照亮的部份,露出細緻的經線與緯線的紋理,是白色的麻線交織成的,好像陽光變成一種愛撫,陽光一接觸,布巾就似乎活了起來,好像回憶著它曾經是夏日陽光裏一株搖曳的麻草,在土地裏紮了根,細長的葉子,承受雨水和陽光,一日一日成長。


麻草被斬伐了,去除了莖葉中易於腐爛的部份,抽出了堅韌的纖維,加工染色,織成這一張桌布。


這是死去的麻草的魂魄嗎?

為什麼桌布裏每一根細細的纖維,一旦被陽光照到,就彷彿活了起來。


阿民,這樣悠長的假日,我可以閉起眼睛,用手指去感覺這一塊被陽光照到的桌布。

我們曾經閉起眼睛,嘗試恢復嗅覺中細緻的部份。

如今,我嘗試閉起眼睛,用觸覺感覺這一張桌布。


我想像自己是盲人。


原來盲人的嗅覺或觸覺是這麼豐富的。

我的手指彷彿一一生長出了另一種眼睛。我指尖的末梢,感覺到陽光停留在桌布上的溫度。我很清楚地從觸覺中知道那一塊桌布上不同時間陽光照射的部位,陽光是一點一點慢慢移動的,桌布上的溫度也有一片一片不同溫度的層次。


被陽光照到的部份,麻布的纖維似乎特別柔軟,我不確定,是不是日光的溫度使纖維有肉眼覺察不到的膨脹,纖維和纖維之間的空隙更緊密,麻線的交錯的紋理如同海灘上的細沙,我輕輕撫觸,纖維便似乎微微顫動了起來。


這是不曾死去的麻草的記憶嗎?

阿民,你記不記得,有一次我們在看荷蘭畫家維米爾(Vermeer)的一張女子的頭像,在紅色的帽簷下,一張彷彿偶然回轉過來的眼眸,有一點意外錯愕的表情,微微張開嘴唇,彷彿有許多心事要說。


我們在畫前站了很久,都沉默不語。


我不知道你在看什麼。我看到的是畫家每一條筆觸在畫布上的痕跡。畫家的筆,不是在畫畫布,是在撫摸畫布,畫布是麻布織的,畫家的筆便行走在麻布上,感覺每一根纖維的凹凸,感覺每一處橫線與直線交織的空隙。


而維米爾的筆觸是特別細膩的,細膩得像珍珠表層的光。


一個畫家,如同沒有細緻敏感的觸覺,如何能理解什麼是「筆觸」?


繪畫是要用視覺去看到「筆」的「觸覺」吧!


我們還有多少機會真實去感受自己的觸覺?

我的指尖撫觸到麻布,麻布上陽光的溫度,麻布的纖維,我似乎渴望著一種近於盲人的觸覺,他們經驗著我常常經驗不到的另一個豐富的世界。

我嘗試用純粹的觸覺感受這一塊桌巾,感覺每一根麻的纖維交織起來的細密的紋理。


觸覺是多麼奇特的一種感官。


我們蜷曲在母胎中時,感覺得到母親身體的溫度嗎?感覺得到母親心跳的脈動嗎?我們自己的心跳也開始了,一種擴張和收縮交替時的震動,血流在湧進和沖出時如同潮汐的澎湃。阿民,達文西
[3]在解剖人體心臟時,發現了血液湧入和湧出的管道不同,他對著那一個已經不再鼓動的心臟,觀察著那些如同洞穴一般空空的心房和心室,做了很詳細的紀錄。做為畫家,達文西其實不需了解這麼仔細,但是,做為人,他好奇於這心臟的構造與組織,他甚至幻想著一股溫熱的血流湧入這些孔穴,整個心臟被充滿時那種被時那種飽滿溫暖的感受。

大腦主管思維,是心,主管感受。達文西曾經這樣推測。


我在學習靜坐的時候,嘗試把大腦的思維騰空,好像學習讓思慮裡的雜質一一沉澱,好像靜視一杯面前的水,裏面這麼多渣滓,起起浮浮,但也慢慢往下沉落。沉落的速度很慢,比心中的預期慢得多。或者,預期原來是大腦的一種妄想吧。靜坐久了,看到自己大腦的妄想很多,妄想也就是心靈的雜質。妄想沉澱了,感官的純粹才能開啟,眼,耳,鼻,舌,身,我們或許可以回復到原始處覺的感官之初。


許多低等的動物,是沒有眼,耳,鼻,舌,這些感官的,但是,他們有觸覺。


我的身體裡還存留著那些原初生命的記憶嗎?


為什麼每當我經驗著純粹觸覺的剎那,那似乎蠕動著的本能便在身體裏蔓延擴張了起來。


人類的文明離觸覺太遠了嗎?


好像斯特拉文斯基在「春之祭祀」
[4]那音樂曲裏一種很遠很遠的呼喚,那麼原始,那麼荒涼,卻一下呼喚起我身體的鄉愁。

我肉身的底層,一定還隱藏著自己不曾發現的部分,在暗黑的官能潛意識裏,一旦被撩撥,就蠢蠢欲動。


我不知道那是什麼?像意識之初的記憶,在大腦的思維還沒有形成之前,有一顆被溫熱血流鼓動著的心臟,許多空穴,等待被充滿。


阿民,我沉溺在觸覺的感官裏。


我記憶起母親懷抱著我,那麼厚實又柔軟的肉體,那麼幸福的溫度。


我記憶起口腔裏被乳汁充滿的快樂,那芳甘香甜的汁液,從咽喉通過,飽滿地容納在胃裏。我記憶起吃完母乳後,在我背部輕輕拍打的手掌,那麼篤實而又溫柔的拍打,通過身體的觸覺,傳達著一生難以忘懷的愛,關心,照顧,安慰,或鼓勵。


我們遺失了多少觸覺的能力?


在人類往文明發展的過程裏,我們禁錮了許多官能的自由,特別是觸覺的本能。


我們一定渴望過一個肉體,渴望親近,渴望體貼,渴望擁抱,渴望完完全全地合而唯一。如同柏拉圖在哲學中闡釋的,人類原來是完整的,因為觸怒了神,受了懲罰,被一分為二。因此,我們每一個人都是不完全的,我們一生都在尋找被分開來的另一半。我們用視覺在找,用聽覺在找,但是,阿民,你發現沒有,我們最終認識到的另一半,可能存在在觸覺裏。


這世界上有一個你可以完全用觸覺去信任的身體嗎?


好像回復到嬰兒時的狀態,徜徉在母親的懷抱裏。完全純粹的愛,竟然是一種純淨的觸覺。


在人類的文明裏,觸覺是禁忌最多的。


有多少東西,是只能看,不能觸碰的。在美術館裡有多少「請勿觸碰」的警告,然而,阿民,你發現嗎?所有「請勿觸碰」的警告,其實都誘發著我們潛藏的觸覺的慾望。好像希伯來聖經裏的「伊甸園」,上帝告誡亞當夏娃,絕不可觸碰那「知識之樹」上的果子,結果他們就一定會去觸碰。


我們的肉體在暗黑的夜裏,可能會尋找多少觸覺本能慾望的發洩嗎?


我們是否甚至恐懼去感覺自己的身體?


那觸覺的本能,使我們記憶起自己動物性的部分嗎?


但是,我的身體裏的的確確存在著一個動物,在那生命原初的狀態,不是用大腦在思維,而是用身體在感受。


我感受到痛,要大聲嚎叫起來,我感受到飢餓,這麼真實的胃裏的飢餓。我們身體的皮膚表面和內在器官,無一不是觸覺。


我想擁抱什麼,我的身體經驗著巨大的空虛,我要擁抱一個真實的東西。


我喜歡「體貼」這個,「體貼」便是真實的觸覺,好像筆「愛」更具體。


人類在禮教的世界把觸覺本能壓抑了下去,但是,觸覺在身體底層呼喚我們。


雕塑家羅丹
[5]Rodin)有一次看鄧肯[6]Duncan)舞蹈,看完之後,情不自禁,便伸手要觸摸舞者肉體。

也許,很少有人理解這個真實故事裏藝術家的矛盾。沒有強烈的觸覺本能,羅丹不可能是出色的雕塑家,但是,他活在一個觸覺成為禁忌的文明中。


我看羅丹的雕塑,他用手去抓土,捏土,擠壓土,撫摸土,他在雕塑一堆土裏滿足了他觸覺的荒涼,我們看到那土上的指爪的擠壓,也被感動了,因為,阿民,是不是我們的觸覺,也都是荒涼的?我們好像是通過視覺,在羅丹的雕塑裏填補了自己觸覺長久長久以來的空虛。


這個假日,我想清空自己,我想被充滿,徹底被充滿。

 

 

【作者與賞析】

這本《感覺十書》是蔣勳《寫給青年藝術家的信》一書的改版,蔣勳透過寫給一個青年藝術家阿民的十封書信當中,仔細說明自己如何通過感官記憶去喚醒審美的意識與知覺。這篇〈空〉即是十封信當中的第三封信。

蔣勳(西元1947年-)台灣知名畫家、詩人與作家。自幼成長於台北大龍峒,中國文化大學藝術研究所畢業後,赴法國巴黎藝術研究所攻讀,回國後成為知名畫評家,並曾任美術刊物《雄獅美術》的主編輯。除擅長畫評外,蔣勳兼擅文學創作,曾獲中國時報新詩推薦獎、吳魯芹文學獎等獎項肯定,並出版過多本詩集,現為《聯合文學》社社長。近年來推廣美學不遺餘力,出版多本重要討論美學的散文作品。

蔣勳對美的研究起源於對詩與畫的鑽研,長久浸淫在對美的思索與薰陶中,建立了蔣勳獨到的美學主張,他主張所謂「美」不應該僅停留於美術史上的名畫圖鑑或是古典音樂的曲式講授,美應該是連結到每個人生命底層的真實存在,是遍布於色、聲、香、味、觸等各種感官中的美好經驗。這些經驗原本是我們最切身最直接的生命感觸,但是在這個競逐成就,凡事都要追求卓越的時代裡,我們對生活中的美感經驗日漸麻痺,終於視而不見,聽而不聞。

於是蔣勳說,要找回生活中美的感動,就先從「空」開始。給自己個假日,也給自己的感官得以細細品味生活滋味的空閒。沒有空間的茶杯再也裝不下佳茗,正如填滿了工作績效的人生裝不下一次美的感動。蔣勳的美學呼應古老道家哲學,也給予我們一種新的視野。是否在課業工作之餘,也能停下腳步看看窗外明滅光影,聞嗅風中的季節氣息。

 

 

【問題與討論】

一、蔣勳說:「我們的感官需要一個假日。」請同學討論這句話背後的含意為何?

二、在文章的最後,蔣勳說:「這個假日,我想清空自己,我想被充滿,徹底被充滿。」這句話乍見之下好像自相矛盾,其實總結了全文的主旨。請同學討論,蔣勳想清空的是什麼?想充滿的是什麼?

三、請描述一次令你最難忘的美感經驗,不限於視覺,聽覺、嗅覺、味覺、觸覺經驗皆可。

 

 

【延伸閱讀】

一、蔣勳:《孤獨六講》,臺北:聯合文學出版,2008年。

二、蔣勳:《美的覺醒-蔣勳和你談眼、耳、鼻、舌、身》,臺北:遠流出版,2006年。

三、蔣勳:《來日方長-蔣勳詩畫集》,臺北:天下文化出版,2007年。

 

 

 

 


[1] 一個杯子最有用的,是那個空的部份:本文典故出自《道德經》第十一章。老子曰:「埏埴以為器,當其無,有器之用。」意思是製造承物的器具,要有中空的地方,才有承物的功能。

[2] 五色令人目盲,五音令人耳聾,五味令人口爽,馳騁田獵,令人心發狂:出自《道德經》第十二章。五色是紅黃藍白黑,人爭看各種顏色變化,終至盲目傷眼。五音是宮商角徵羽,爭聽五音吵雜,終令人耳聾;五味是酸甜苦辣鹹,終使人分辨不出味道。追趕動物,田獵為樂,令人心神發狂

[3] 達文西:李奧納多·達文西(Leonardo da Vinci14521519),是一位義大利文藝復興時期的建築師、解剖學者、藝術家、工程師、數學家、發明家,更是也是歷史上最著名的畫家之一,他與米開朗基羅和拉斐爾並稱「文藝復興三傑」。達文西的繪畫老師韋羅基奧(Andrea del Verrocchio)要求學生熟悉解剖學,因此達文西有眾多精美人體解剖圖傳世,對後世影響深遠。

[4] 「春之祭祀」:《春之祭》是俄羅斯作曲家伊戈爾·斯特拉文斯基Игорь Фёдорович Стравинский的代表作與成名作。以俄羅斯遠古時期的春天祭典為想像藍圖,刻畫以原始部族為了祈禱春收,要求少女跳舞,祭典最後甚至犧牲少女性命獻祭,樂曲具有俄羅斯獨特的豪邁狂放樂風。

 

[5] 羅丹(Rodin奧古斯特·羅丹(Auguste Rodin18401917),法國重要雕塑家。善於用豐富多樣的繪畫性手法塑造出神態生動富有力量的藝術形象。代表作品有「沈思者」,「維克多‧雨果像」等。

[6] 鄧肯(Duncan:伊莎朵拉·鄧肯(Isadora Duncan1878—1927),美國著名舞蹈家,幼時學習古典芭蕾舞,長大後從古希臘藝術中獲得靈感,嘗試自行編舞演出,大受歡迎,成為現代舞的創始人,並創辦自己的舞蹈學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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